柏戎

【强强 架空】机械之心(十三)

上半部:学者维克托X人造人勇利

下半部:军官勇利X贵族维克托

贵族青年维克托养成人形兵器勇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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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情的是——

十三

 

 

仿佛突然插入了不和谐的乐章,周遭谈论蓦然降低,一群白大褂慢下了手中的事,朝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望去。

 

“勇利,你拿的太多了。”

 

维克托眼尖的瞧见勇利又偷偷从桌子上拿了一杯布丁,他企图以背对的姿态隐藏小动作,被发现了,肩背一哆嗦。

 

“你刚刚不是拿了两杯了吗?”

 

“不一样,”布丁杯粘在手上一样,勇利眉毛下塌,拿一副小狗的神情,可怜兮兮地偷瞄维克托的脸色。

 

“那是草莓和香橙味,这是蜜桃味……”

 

男孩身后好像摇着条尾巴,维克托天人交战一番,无奈的投降,“每个只许吃一半,听到没有。”

 

“嗯!”勇利咧嘴,露出齐整糯白的牙。

 

那张长时间苍白如逝去之人的面庞,绽开一个满足的笑容,刹那间产生的效果,不亚于雪原里贸然盛放了桃花,花瓣雨点似的纷纷漩落,维克托跟着恍惚一笑。

 

“把蛋糕放回去!”

 

但别以为他就看不见他不安分伸向桌子的手了。

 

“半块,好不好?”

 

“不行,你吃太多了。”

 

“可是,这是巧克力蛋糕啊,我只吃过一次巧克力,维克托给我的……”

 

维克托捂住心口,“你……你拿吧。”

 

一定是男孩和病魔斗争消耗了太多,现在需要多吃点弥补,况且他还在长身体的阶段,食量大也正常。维克托安慰自己,只把眼睛从男孩身上离开的一会儿功夫,三个布丁杯和主餐盘就空了。

 

勇利伸出舌头,舔掉了嘴边的巧克力酱,甜腻腻的滋味有些齁嗓子。他把目光放到了维克托的盘里,那儿的烤肠外皮金黄,叉子插进去的地方冒着油,看起来能中和他嘴里过分的甜味。

维克托顶着他炙热的眼睛,叉起烤肠,空中好似划出食物的香气,他优雅地进食动作,在勇利眼里像磨人的慢镜头。

 

咕嘟——咽口水的声音大的出奇,维克托绷不住脸,笑出来,“还没饱吗?”

 

勇利困惑地摇头。

 

之前每天只有营养剂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维克托心软了,“啊——张嘴。”

 

勇利毫不犹豫的张嘴,咬断的半根烤肠,眼睁睁的看着另一半没吃完烤肠被维克托送入自己嘴里,他忘了咀嚼,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

 

说不出什么异样的感觉,勇利鼓着腮帮,小仓鼠一样嗫嚅,“维,维克托?”

 

“干嘛?”维克托亮了亮空叉子,“你难道还想吃一个啊?”

 

机械心脏杂乱无章地跳动,胃部的空虚感好像被其他东西填满了,比食物更甜美的充盈。

 

勇利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仅仅和维克托面对面坐着,从未体验过,亦无法理解的暗流就一波接着一波,席卷四肢百骸,将他淹没。

 

维克托一定发现了他的反常。勇利把头埋下,脸颊发烫,强迫自己避开他的蓝眼睛,那里是一片未知的汪洋,自己的每个神态,姿势都招架不住他眼中任意细小的波涛。

 

抚摸头顶的手掌也好,突然靠近的双眸也好,相拥时清澈的气息也好,关于维克托的一切都像一个美丽而慑人的冒险。逃避与他正面对视,尚能感受到震荡。若抬头,短兵相接,心中那艘孤舟,必定倾覆得不堪一击。

 

小心翼翼蜷缩四肢,回避维克托的光芒也许是正解。

 

勇利察觉到了自己面对维克托时的胆怯,但更强烈自我厌恶沿脊柱而上,盘旋头脑——他凭什么大言不惭的“害怕”一个拯救他的人?

 

没有维克托,他不会来到这个世上,活不过来,吃不到布丁和巧克力,体会不到生而为人的复杂情愫。毫无疑问,维克托给予他生的希望,无论物质或心灵层面。现在,就因为病毒入侵般的一个凭空出现的念头,不知所谓的疏远维克托,他怎么敢,怎么能?

 

他糟糕透了。

 

从故事里得知,有一种人类铁石心肠,薄情寡义,他人的恩情进不到他们心里,只知索取,毒蛇般以德报怨。他或许不经意间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了吧。

 

勇利失去了胃口,他安静地解决餐食,若无其事地和维克托告别。回到房间,沮丧的将自己掩埋进雪白的被子里。枕边残留的一根银丝,提醒了他前不久维克托还睡在一旁。

一切以他为对象的实验暂停了,不再有戴着口罩的人24小时围绕他,拿可怕的针头和手术刀比划,也不会有人出于实验目的,来问他一句冷暖,探听他隐秘的内心世界。

 

失去实验价值的人造人勇利被放置了。

 

空旷的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盏灯。光线很好,冰白的色调愈发冷清,没有人气。四周静谧,仿佛能听见窗外落花的声音。

 

越是孤寂,勇利越难从“维克托”的命题里脱身。他说他还会再来看他,说好了,他就一定会来。可是,维克托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来呢?

 

有人渴望知道他精神力运作的机制,有人专注于研究他的肌肉强度,还有人纯粹只是乐于从他的惨状构建自己的权威,为了某种目的接近他的人很多,勇利擅长应付这类明确的交易,无非承受千篇一律的皮肉之苦。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过后,他就能再多过一会儿安稳的日子。

 

但勇利遇上了个前所未有个难题。他弄不明白,维克托究竟为了什么愿意待在他身边,除了一具貌似有研究价值的身体,他不知道还能交付什么。

 

勇利很惶恐,一方面惧怕面对维克托,一方面又担忧,无法付出对等的代价,维克托迟早有一天会将他遗弃——像在舰艇里那次,给他打上一针,离他而去,再简单不过。

 

思绪杂芜,迷状无涯,怎么也得不出一个令人安心的解释,无数种想象被空旷的房间放大。

 

夜从未如此漫长,勇利数着窗外的星星,经历了人生中第一个彻夜不眠。

 

……

 

夜深人静,研究所地处郊区更显僻静。维克托把车稳当的停住,下车走了几步想起忘带了什么,背过身折返回去。

 

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寒毛骤起,维克托浑身一颤,克制住瞬间按住那只手过肩摔的防御本能,耳畔响起一道阴测测的耳语——“欢迎回来。”

 

灯光从下至上打出可怖的阴影,头颅孤悬,眼睛空洞,“Hi。”他瘆人的冲维克托打招呼,效果营造不久,维克托直接按掉了他手里的电筒。

 

“克里斯托弗·贾科梅蒂,你从哪冒出来的。”

 

“怕吗?”克里斯挑眉,“你们家勇利就是这么吓我的。”

 

“哈?”

 

“我晚上值夜班,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他举着个手电,从自己房间跑出来,穿个白睡衣站我身后,‘克里斯,我能问你点问题吗?’”

 

他揪着维克托的衣领,激动地说,“我为什么大半夜要被他缠着回答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问题啊。”

 

“他问我了?”

 

“你还笑。”克里斯眼下藏不住黑眼圈,“你回学校了,埃米尔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小子就知道缠着我,而且专挑睡觉时间,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给他灌安眠药了。”

 

为了打发勇利,克里斯祭出了图书室的钥匙。他说,维克托不在时候,除了饭点准时出现,余下时间勇利都把自己关在里面。

 

维克托进去时,勇利正坐在一圈橙黄的灯光里,周围摆放着十多本书。他似早就听到动静,眼睛提前定格在门上,无声注目,直到维克托出现在视线里。

 

“维克托……”

 

“抱歉,学校那边最近有考试,没能及时来看你。你还好吗?”

 

勇利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想说,维克托没必要感到抱歉。让他这么晚还跑过来的自己,才是应该愧疚的那个。

 

一天一天的,勇利越来越人性化,也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维克托瞥见他膝盖上的书,“你在看什么?”

 

勇利竖起书本,封皮上印着“迷失的青春期”几个大字。

 

以为还是什么童话故事集,却出现了一本快餐式的心灵鸡汤,要说这是心智上的进步吗?

维克托不禁的笑起来,“你怎么看这个?”

 

“克里斯说我到青春期了,需要看一些情感指导方面的书。”

 

维克托坐下来,翻看其他散落的书籍,果不其然,好几本青春题材的书,甚至还有一本恋爱小说——《温柔暴君爱上我》。维克托神经一跳,要是将来勇利的培养出了偏差,克里斯绝对要负责。

 

“我上次给你布置的《机甲学入门》的前三章呢?”维克托心里阴晴不定。

 

“看完了。”他为了证明他没有浪费时间,补充说道,“后三章也看完了。”

 

“是吗——?”维克托半信半疑,忽然发难,“机甲分成几个部分?”

 

“十个。动力、武器、平衡、电子、操控、感知、防御、行动、能源、计算十个系统。”

“帝国现役主要侦查机种?”

 

“改·鹞式3.0。”

 

勇利带着点忐忑的看着维克托,他的头发许久未理,有些长了,更显得一双眼睛怯生生。维克托沉默半晌,上身俯去,伸手越过横在中间的几本书,勇利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都答对了。”拨开他的乱发,维克托奖励小动物一样,轻轻抚摸他的脑袋。捏起一缕过长的黑发,“呐,勇利,我给你剪剪头发吧?”

 

他是个行动派,几分钟后道具便准备齐全。维克托手持一把剪刀,看着镜子里的男孩。

 

“你不怕我给你剪糟了吗?”

 

勇利脖子以下围了张床单,柔顺的低垂着头,过长的鬓发掩盖了他发红的耳尖——维克托矮身拨弄他头发,寻思如何下剪时,几乎贴着他的耳际说话。

 

“会,会吗?”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嗯……不知道。”单手托腮,“我只给自己剪过。勇利想要什么发型吗?”

 

实际上勇利也没有发型美丑的概念,若硬要说一个他觉得好看的发型,勇利思考片刻,“想要维克托那样的。”

 

维克托的一切都好看——勇利在心里默默说。

 

“不好,勇利还是短头发看起来精神些。”维克托决定简单的把发梢剪短,“我开始咯。”

 

带着热度的手指穿插发间,咔擦咔擦,一缕黑发落在床单面上,勇利下意识低头去看。

“别动。”骨节分明的手掌稳住了他的下巴,勇利只能目视前方。

 

镜面映着的银发男人,面容精致,浓密的睫毛低垂,打下一片阴影。他不像是服务他人的主儿,却无比认真地对待每一缕翘发,好像手边是一个稀世珍宝。

 

他的眼里全是自己。

 

读再多的所谓青春文学,也没能找到的东西都凝缩在了镜子里,在微茫灯光所及的地方,触手可及。

 

那是被珍惜的感觉。

 

“闭眼。”

 

剪子绕到了前方,掉落的碎发黏在脸上,发痒得想笑。

 

“剪头发这么开心吗?”维克托注意到他漫上来的笑意。

 

因为是维克托剪的头发。心底一片阴郁的坚冰,被暖洋洋的气氛融化。勇利闭着眼问道,“维克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维克托噎住了,怔怔的停下剪子,撞上镜中一双睁开的黑眼睛,“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吗?”

 

他更像是在提问自己。

 

“不是的!”勇利突然躁郁。

 

“血液,头脑,心脏,有所求的人从我身上获取价值,我才有理由活着。”勇利扣住维克托放在他肩上的手,双目灼灼,“维克托,想要什么呢?”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大概,”维克托起先神色茫然,渐渐地,像是黎明前的晨光照拂,越来越亮,难以形容的明朗起来,荡涤杂念的笑了。

 

“是想看你长大吧。”

 

后来,勇利每每在战争前线命悬一线时,总是回忆起维克托最初给予承诺的时刻。空气中流动的喷雾,镜子反射的灯光,一坐一立连成片的影子,一切都很完美,恍若隔世。

 

炮弹近身处炸开,残破的机甲拔地而起,似燃烧的烟火冲上天空。额角留下的鲜血糊住了眼睛,只能凭感觉朝黑压压的敌军冲去。

活下去,即使是为了一个放弃他的人。

那是战场上支撑着他的唯一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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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么久没更文!我真的非常非常愧疚

不会弃坑,不会弃坑

我还没祭出四十米大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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